12.從塵土到榮耀 - 27 - 智慧文學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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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塵土到榮耀(史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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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問題，我常常聽到別人提起，儘管我必須承認，它現在被提起的頻率已經比以前低了，因為現在流行的聖經譯本已經改變了。我以前經常聽到人們問的這個問題，就是：「上帝創造了邪惡嗎？」我通常會很快地回答說：「不，上帝沒有創造邪惡。這就是聖經的先驗（a priori），意即上帝不是邪惡的始作俑者。」然後人們立刻就會說：「但是聖經確實說祂創造了邪惡。」然後他們就會翻到以賽亞書第四十五章，並引用那裡的經文，指出上帝說「我施平安」或「我造平安，又造邪惡」。然後他們會說：「你看，這段經文說上帝創造邪惡。」然後這就會引起一段冗長的討論，討論我們在解讀聖經的時候所必須掌握的一些原則；這些原則使我們能夠辨認出聖經裡那些經常出現的特定寫作形式，或者說文學形式，或文學體裁。另一個類似的例子，是主禱文內容裡的一段敘述。我們每次念主禱文的時候，都會提到說：「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於是有人對我說：「雅各豈不是說過，我們受試探的時候，不可說自己是被上帝試探。上帝從不試探任何人，人被試探，乃是被自己的私慾牽引誘惑的。既然雅各書是這樣寫的，那為什麼我們…或說為什麼耶穌教我們向上帝禱告說不要叫我們遇見試探？講得好像上帝真的會試圖引誘我們、誘惑我們去犯罪。」我還是要說，如果我們能夠正確理解這些經文的文學形式，我們就不會從經文得出錯誤的結論，並且迷失在其中了。那我講的文學形式是哪一種呢？我講的是一種在聖經文學中非常重要的文學形式；它最主要、最廣泛出現的地方就是舊約聖經裡那些我們所謂的詩歌智慧書（Poetic Books），但它也絕非只在那裡出現而已。

在古代的猶太人世界裡，猶太人把舊約聖經當中的三卷書稱為詩歌智慧書；那三卷書就是詩篇、箴言和約伯記。這麼做是因為這三卷書都是以希伯來文詩歌的形式呈現的。在我們這個時代，當我們在畫分舊約聖經各卷書的不同種類或類別時，我們會提到一個更廣泛的分類，也就是我們所謂的「智慧文學」。舊約聖經裡的智慧文學包含了我剛才提到的那三卷詩歌智慧書：詩篇、箴言和約伯記。此外，還有另外兩卷書通常也會被歸類在智慧文學這個標題之下。雖然有時候會有爭議，不過這兩卷書通常都包含在這個分類之中。這兩卷書就是雅歌以及傳道書。而新約聖經裡經常被歸類為智慧文學的，就是雅各書；據推測是由主耶穌的兄弟寫的。舊約聖經的智慧文學聚焦在哲學上。但這可能會產生誤會，因為當各位想到「哲學」一詞的時候，肯定都是想到那種抽象的推測，其特徵就是古希臘人和西方理論思想家對於形上學的追求等等。但是，「哲學」一詞的希臘文是由兩個用詞組成的，一是phileo，意思是「愛」，例如「費城」（Philadelphia）指的是「對兄弟的愛」；二是sophia，意思是「智慧」，連起來就是「對智慧的愛」。但是，我們經常誤會哲學，我們愛的是那些抽象的推測。可是，對於猶太人而言，猶太哲學的重點和焦點，就像猶太人對智慧的熱愛所呈現的那樣，或像智慧文學所呈現的那樣，並不是「我們如何通過抽象的推測來找出終極問題的答案」。猶太哲學關注的焦點是「我如何每一天都活出敬虔的、令上帝喜悅的生命？」也就是說，猶太哲學比我們一般理解的傳統西方哲學還來得更實際。因此，智慧文學不斷地宣告說「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因為這裡所談的智慧並不是普通的常識或睿智，跟我們一般理解的聰明不同。這裡所說的智慧是「知道什麼事情能令上帝喜悅，並知道如何實踐出來」。如果我們的心靈沒有那種對上帝的敬畏與愛慕，我們就無法取得這樣的知識。那就是「敬畏耶和華」的意思。那就是累積智慧的先決條件與必要基礎。

但是，要理解智慧文學，例如箴言和詩篇，我們首先必須理解一些關於詩詞內容的特性。我們英文裡面也有自己的詩歌，以及寫詩與背誦詩詞的各種不同方式。我們特別注重的部分之一就是韻律、詩節和節奏。在我們自己的詩歌文學裡，我們常會使用押韻的技巧，雖然並非所有的英文詩都有押韻，但大多數都是如此。不過，希伯來文詩歌並不強調押韻。韻律和節奏在希伯來文詩歌裡是很重要的，這也是翻譯人員最難翻譯的部分之一。你也會在希伯來文詩歌裡發現文字遊戲和雙關語之類的東西，這就是它內涵豐富的地方之一，這也是很難用其他語言去翻譯的部分。我記得，當我在荷蘭念書的時候，必須用荷蘭文寫研究論文。有一本小書好像叫作《一個愛爾蘭人在學荷蘭文方面的困境》。我把它整本讀完，笑得人仰馬翻，因為我實在可以感同身受，書中提到的錯誤和麻煩我真的都有經歷過。當時我們住在阿姆斯特丹郊外二十五英里的小村子裡，而我們的房東太太不會講英文。我記得有一天我讀完書，下樓走進廚房，然後她問說我在做什麼。我對她說：「我正在休息（taking a break）。」這句美國人常說的話沒有辦法直接翻譯成荷蘭文。她一臉困惑地看著我，不懂我說的正在休息是指什麼。於是她說：「那是什麼意思？」但這沒辦法直接翻譯成荷蘭文。於是我心想，對了，taking a break用荷蘭文的概念去說，就是pause（停頓），例如「我們暫停一下」，只不過荷蘭文的pause，就像英文的except一樣，E是有發音的，所以要念paus-e。但是這個單詞的字母看起來跟英文的pause一樣，所以我用荷蘭文回答說「我正在稍作停頓」的時候，誤把paus-e念成了pause，而荷蘭文的pause指的是教皇；此外我又誤把break講成荷蘭文的疝氣。我的本意是要跟房東太太說我正在休息，結果變成是在告訴她說教皇患有疝氣，令她非常擔心。這就是我們把一個語言翻譯成另一個語言的時候會遇到的問題。類似的例子我還可以講很多，都很搞笑又很令人尷尬。

總而言之，我們在希伯來文詩歌裡最常看到的寫作手法，就是一種叫作平行句的寫作手法。希望我能拼得出來。這是我最常拼錯的一個單字。我老是搞不懂那兩個L要放在哪。應該是這樣。平行句，顧名思義，描述的是一種寫作形式，就是以某種平行的方式呈現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部分、節、對句等等。所以如果你只看平行句的其中一行文字，而忽略了與它平行的另一行文字，那你很容易就會誤解平行句所要表達的意思，因為後面那行文字在某種程度上是在強調並解釋它前面的那段敘述。舉例來說，我們回來看人們誤以為上帝創造邪惡的那個例子，就在以賽亞書第四十五章。我把新英王欽定本對這段經文的翻譯讀給各位聽。第6節的結尾是這樣的：「我是耶和華；在我以外並沒有別神。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災禍。」這樣說可能會令人混淆，但這就是所謂的同義平行句。它這兩個部分基本上就是以不同的用詞講述同一件事情。它之所以令人混淆，是因為這兩個部分都各自在陳述一個對比。在第一個部分，上帝說：「我是創造黑暗的上帝，我也是創造光明的上帝。」也就是以黑暗與光明來互相對比。在原本的翻譯中，第2節被翻譯為「我施平安」或「我造平安，我也造邪惡。」一切相關的問題就是從這裡來的，因為經文被翻譯成了「我造邪惡」。其實，「邪惡」一詞的希伯來文至少有八種不同的涵義，而令我們產生誤會的是道德概念上的那種邪惡。基本上，上帝是在表達說：「我帶來平安，我也帶來不安。我帶來繁榮，我也帶來災禍。」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看到這段經文是以平行句的方式呈現的，那我們對它其中一個部分有任何困惑的時候，就能藉由檢視它各個部分之間的關係而得到釐清。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凶惡。」這個翻譯有更多意義不明確的地方，因為這個用詞被翻譯成英文的「凶惡」，是一種通稱，是一種抽象或中性的概念，但是希臘文的主禱文裡面所講的並不是poneron這種一般概念上的凶惡，或是抽象的凶惡，而是poneros，是該用詞的單數陽性主格形式，通常是被翻譯為「那惡者」。所以耶穌其實是說，我們禱告的時候，要對上帝說：「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那惡者。」祂在說什麼？「試探」這個用詞也可以用來指「考驗」。所以耶穌是在告訴祂的子民說：「我必須在曠野忍受撒旦肆無忌憚的猛烈攻擊。我要為你們禱告，你們也要為自己禱告，求上帝別把你們置於考驗之中，而是使你們遠離仇敵的猛烈攻擊，並求上帝對你們像對約伯那樣，在你們周圍圈上籬笆，保護你們脫離仇敵的利箭。所以你們應當禱告說：『主啊，不要帶我們到考驗之地，而是拯救我們脫離那惡者。』」當我們熟悉平行句之後，這一點就顯得相當清楚了。我有說過，平行句是希伯來文詩詞的主要特徵，我們在詩歌智慧書裡到處都可以看到平行句，但平行句並不只出現在詩歌智慧書裡。我們發現平行句也出現在先知書當中，例如以賽亞書、耶利米書，甚至是約拿的禱告；上帝差遣大魚救了他脫離大海，他就在魚腹中向上帝禱告。我們也在福音書和使徒書信裡發現一些詩歌作品穿插在其中。只要是有詩歌的地方，幾乎就一定會有平行句出現。所以，平行句是我們必須理解的寫作手法。在我們概略地探討智慧文學本身的時候，我會舉出更多的例子給各位看。但是，在那之前，我們首先要來看的種類就是同義平行句，也就是重複同一種概念的平行句。

我來舉一個例子：「萬民哪，你們都當聽這話！世上一切的居民都當留心聽！」這裡的「聽」和「留心聽」是同一件事。「萬民」和「世上一切的居民」也一樣。這兩節經文都是在講同樣的東西。這個例子很簡單。我經常呼籲聽眾注意的一個例子就是希伯來文的祝詞。當我們探討平行句的時候，它能給我們很大的幫助，而且有極為豐富的涵義。讓我寫一段經文作為範例：「願耶和華賜福給你，保護你。」這是第一段；我們祈求耶和華賜福給人，並且保護他們。接著，下一段話也重覆同樣的概念：「願耶和華使祂的臉光照你。願耶和華使祂的臉光照你，賜恩給你。」這些用詞並不完全一樣，但是猶太人希望上帝賜恩，不就是希望被保守、被保護嗎？在以色列，蒙福是什麼意思？蒙福，就是指一個人得以靠近並享受上帝的榮面。「願耶和華使祂的臉光照你，賜恩給你。願耶和華向你仰臉，賜你平安。」這三句話講的都是同樣的內容，只是用詞有所不同而已。而這之所以具有豐富的涵義，就在於它使我們得知：猶太人對恩典的觀念，與「平安」（shalom）這個觀念是相連在一起的。這是充滿恩典的平安。當我們知道自己正受上帝保護或保守的時候，所經歷的平安就是這種平安。你想知道什麼叫作蒙福嗎？蒙福就是注視上帝的榮面，讓上帝的臉所發的光照在你身上。如果你想知道它的反義詞，就想想什麼叫作咒詛吧。上帝的咒詛是什麼？就是祂不向我們發光，祂轉臉不看顧我們，祂不再保守我們，祂不施恩，並挪走我們的平安。所以，藉由這種評估，我們就會發現這段經文的深度與豐富的涵義。平行句第二種常見的形式，就叫作反義平行句。在這個例子中，在第一句正面的陳述講出來之後，它的反面就接著出現在第二句當中，作為對比或反面論述。「回答柔和，使怒消退；言語暴戾，觸動怒氣。」看到了嗎？有一種講話方式能夠使怒氣消退。柔和能帶來平安。如果你使用另一種講話方式，就會使情況惡化，帶來衝突。箴言裡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智慧人會這樣做，但是愚昧人則是那樣做。這就是反義平行句的例子。

第三種平行句就是所謂的綜合平行句，就像合成材料一樣，像是奧綸、班綸、人造絲等等。在綜合平行句中，第二句話，或說第二個部分，要不就是以第一句話為基礎，要不就是完成第一句話所沒有講完的內容。這種平行句很常見，特別是在箴言裡，你會看到它的第二句話建立在第一句話的基礎上，然後第三句話以第二句話為基礎，以此類推，這個模式可以持續好幾節。而它之所以叫作綜合，是因為有新的東西被提了出來。在第二句話裡出現了新的東西，是第一句話當中所沒有的，而且這個新的東西並不是上一句話的反義詞，或與它呈對比。「你要切切保守你心，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你看，第二句話並不是對比，也不是同義詞。在這節經文的第二句話裡，一個新的陳述被提了出來。其實還有另一些更晦澀難懂的詩歌形式，我不打算提及，因為各位在第一次閱讀整本聖經的時候並不需要研究它們。各位只需要記得，如果你在讀經的時候遇到了自己無法解讀的經文，就去看看文學體裁，看看那段經文是以什麼文學形式出現的，因為那可能是一段詩詞，而詩歌有它自己的解讀原則，不同於我們一般解讀散文的原則。這不只能幫助我們避開錯誤，而且呢，在上帝使用這種特殊的表達方式來傳達祂的話語時，這也能引導我們看見上帝的啟示是多麼地優美。

授權

Ligonier Minist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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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配音：RTV T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