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從塵土到榮耀 - 11 - 舊約與獻祭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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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塵土到榮耀(史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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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十年前，我在費城的康威爾神學院擔任哲學神學教授。有一天我受邀去費城的一間地方教會講課，他們要我講解的主題是新約的意義。他們安排了一系列的新舊約講座；在我講新約的前一個禮拜，他們安排了一位拉比來講講舊約的原則。在前往那間教會的路上，我接到了電話，他們說那位拉比生病了，無法前來主講，於是他們請我修改我的主題，改成舊約與新約之間的關係。所以我就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祂成了贖罪祭，成全了舊約的獻祭制度。後來在講座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件我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上遇過的事情發生了。

當時我正講到十字架，以及基督在十字架上為我們成為咒詛。有一位聽眾對我所教導的內容感到非常不舒服，就突然大喊：「這真是又原始又骯髒！」當時我講話講到一半，現場有好幾百位聽眾。我不確定該怎麼回應，但我立刻停了下來。我忍不住停下來，對他說：「你說什麼？」我非常清楚他說了什麼，我這樣問是為了整理思緒。我說：「你說什麼？」他說：「我說這真是又原始又骯髒。」我說：「你說得對極了。我十分認同你所說的，整個十字架的事件就是又原始又骯髒的。」

我特別喜歡「原始」這個用詞。我們察看舊約的儀式制度和獻祭制度，這些宰殺動物、並在獻燔祭的壇上以動物的血和身體為祭等等的事情，還有這一切跟灑血有關的儀式等等，這些事情在表面上聽起來就像是殘暴的野蠻人所做的事，所以「原始」這個用詞確實可以用來描述這些獻祭過程。

但是關於這段猶太教與基督教所共有的歷史，我們所必須明白的一點，就是這個由先祖傳承下來給我們的信仰並不是一種深奧難懂的宗教，不是一種只有學識淵博、受過高等教育的菁英群體才能了解的宗教。上帝在意的是要把祂的救贖訊息傳遞給世界上最平凡的人。而這個救贖在舊約聖經裡被戲劇化呈現的方式是很原始的，這是因為我們本來就很原始，而且我們需要清楚地了解這整個關於救贖的訊息。

我接著說：「但我特別喜歡『骯髒』這個用詞，因為整個戲劇化的代贖事件都離不開它。」代贖就是在處理人類對上帝那骯髒的背叛。我猜大概沒有任何事物……事實上我很確定，地球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任何比那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拿撒勒人耶穌還更骯髒的事物，因為在那個時刻、那個地點，基督把我們一切的罪都集中在一起，背在祂自己身上；在祂親自背負我們的罪惡之後，我們所做的一切骯髒污穢的事情，全都歸到了祂身上，祂於是成了骯髒的化身。當然，祂自己本身是無可指摘並純潔的，是聖潔沒有暇疵的，但是當我們的罪被歸給祂、被轉移給祂的時候，祂就為我們成了咒詛，變成骯髒的了；於是，就連天也變黑了，甚至可以說就連上帝也掩面不顧祂。上帝不願觀看這麼骯髒的存在。

這就是福音。上帝俯身遮蓋我們的骯髒，遮蓋我們的罪惡；而這一切都在舊約裡所制定的整個獻祭制度當中生動地呈現了出來。我們看到了各式各樣的獻祭，各式各樣的祭品：贖過祭、贖罪祭、贖愆祭、燔祭、素祭、奠祭等等，而這一切不同的供物、祭物，全都是舊約宗教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利未記的開頭幾章對這些不同的獻祭給出了具體且詳細的規定，但我今天想要探討的，是這整個獻祭制度的核心精神，因為在上帝為祂的百姓所設立並吩咐的獻祭制度底下，存在著兩個基礎。一個是贖罪，另一個是祝聖。

一方面，有用來獻祭的供物，這個供物同時也是作為禮物獻上的。我們問一個根本的問題：「敬拜是什麼？」如果我們把這個問題拿來問一個舊約裡的聖徒，我很確定我們得到的答案會像這樣：在信徒的生命中，敬拜的主要內容就是獻上讚美的供物或祭物。這在舊約中很早就開始了。

我們都還記得該隱和亞伯獻上供物的故事。上帝看中亞伯所獻的供物，但沒有看中該隱所獻的供物。因此該隱非常忿怒，又羨慕又忌妒他的兄弟，於是就起身殺了他。亞伯把供物獻給上帝的時候，是以信心、讚美與感恩的心獻上的。但從早期的原始獻祭形式開始，整個獻祭制度就不斷在發展和擴大，並具有越來越深的意義，因此所獻的祭物開始指明了贖罪的原則，而且正如我說的，舊約獻祭制度的核心就是贖罪。

在神學中，有兩個我們經常聽到的用詞會把我們絆倒，那就是贖罪和挽回祭。「挽回祭」這個詞涉及了污穢的除去，或者說罪的除去。所以我們查看新約聖經的時候，會看到經文說基督在十字架上為祂的百姓作了挽回祭。祂把他們的罪從他們身上除掉，並背負在祂自己身上。

我們都記得在舊約裡，每到贖罪日的時候，就會用到兩隻動物。一隻是沒有瑕疵的羊，要獻在祭壇上；另一隻則是替罪之羊。獻替罪之羊的時候，祭司要把手按在羊身上，象徵性地把百姓的罪轉移到羊身上。因此這隻羊就叫作替罪之羊。如果有人背了黑鍋，或者說替犯錯的人承擔責任，我們也會稱這個人為代罪羔羊；這個人成了究責的對象，盡管他自己本身沒有做錯事。在贖罪日那天，百姓的罪被轉移到替罪之羊身上，然後這頭羊就要被趕到營外，趕到外邊的黑暗裡去，遠離上帝的面，進到黑暗裡去，進到污穢之地去。這樣，罪就象徵性地從百姓的上帝面前除去了。這就是贖罪的意思。

施洗約翰在新約聖經裡講出《羔羊頌》的時候，就是以此為背景的。當時他看到基督走過來，就說：「看哪，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因為基督既是被獻祭的羊，也是替罪之羊；祂親自背負了我們的罪，或者說祂親自贖了我們的罪。

但也別忘了「挽回祭」這個概念。兩者之間的差別就在字首。贖罪的字首Ex表示「出自於」或「從」；它是水平的層面，涉及了罪的除去或免除，也就是罪被送到外邊的黑暗裡去了。耶和華說：「東離西有多遠，我叫你們的過犯離你們也有多遠。」而挽回祭則是垂直的層面，與「在上帝面前站立」有關。「慈悲的」（propitious）這個詞也是從它來的。挽回祭是獻給上帝的祭物，目的是要滿足祂聖潔的要求，並滿足祂公義的要求。所以舊約獻祭所象徵的概念，就是：滿足上聖潔和公義的要求，藉此平息祂的忿怒。這就是垂直和水平的層面。一方面，上帝的公義得到了滿足；另一方面，我們的罪也被除去了。而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工作，就是這兩方面的極致展現。

整個舊約獻祭制度的關鍵概念，就是「替代」。有時候我們會提到新約裡的替代性贖罪（substitutionary atonement）；這指的是基督的死。這個替代的概念，就是根基於舊約的獻祭制度。

以色列百姓獻祭的時候，是照著利未記的吩咐去遵守宗教儀式。在獻祭過程中，主要有六個不同的動作，或說六個不同的步驟。前三個步驟是由以色列的平民百姓自己完成的，接著後續的三個步驟則是由祭司來完成的。此外，在獻祭的時候，例如獻牲畜為祭、獻燔祭的時候，人們所帶來的供物必須是他們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也就是說，如果是獻牲畜為祭，那這牲畜必須是你所擁有的牲畜。如果你獻的是素祭，那你所獻的東西也必須是你自己的財產。而你所獻上的私人財產，就成了你的延伸或代表。所以猶太人在獻供物的時候，會把羊羔或公山羊之類的牲畜帶來，接著要先把手按在牲畜身上，就像大祭司在贖罪日的時候按手在替罪之羊身上那樣。以色列人按手在這頭羊羔或公山羊等牲畜身上，就象徵自身的罪孽轉移給了這頭牲畜；接著，所獻的供物，也就是牲畜，要由牲畜主人宰殺。宰殺牲畜之後就是第三個步驟，要把宰了的牲畜帶去給祭司。然後祭司要把牲畜的血拿來，灑在聖所中，然後在祭壇上獻牲畜為祭。接著，在某些規定當中，祭司要把牲畜剩下來能吃的部份給食用完畢。總之這整個過程涉及了宰殺、焚燒和食用。

舊約的原則是這樣的：生命就在血液裡。這並不是因為猶太人的解剖學很落後，或是對血液循環系統不太了解。他們並不是把血和生命畫上絕對的等號，而是說兩者之間具有象徵的關係。

我記得那個聖公會的佈道家，格斯特；他有次在一場大會上提到說：「我們總是在講耶穌的血，總是基督的血、基督的血講個不停，」他接著說：「各位想想。假如耶穌當初來到世上的時候只用釘子劃破自己的手指，那能拯救我們嗎？祂同樣有流血啊，但是這樣夠不夠滿足上帝對終極代贖的要求？」當然不夠！「流血」這個概念，是捨命的象徵，因為對罪的懲罰就是死，因此替罪羔羊必須死亡，才能夠成全這樣的懲罰。所以並不是說他們只是單純要讓牲畜流血、把血拿來灑在祭壇周圍而已，而是說這個取血的概念象徵著取走牲畜的整個生命。

我們也知道舊約裡所獻上的這些供物和祭物只是一種代表。我們知道它們預表著那至高的代贖，就是將來在最後的救贖行動中，基督把自己作為完美的祭物，一次永遠地獻上。希伯來書的作者在講解這一點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疑問：「公牛和山羊的血能除罪嗎？」不能！這些牲畜顯然不足以用來替那在上帝面前有罪的人承受刑罰。牠們的價值，正如我說過的，就是象徵上帝所應許的救贖者；那位救贖者是沒有瑕疵的羔羊，祂將一次永遠地獻上自己的生命作為終極的祭物。

我先前有說過，在這些儀式中，首先是宰殺，然後呢，接著是焚燒。祭牲在祭壇上的焚燒，也是獻給上帝的供物和禮物。顯然，上帝不會吃這些動物，祂也不需要牠們，但在以色列，這個概念是說這些祭牲燃燒的香氣升到天上的時候，會被上帝視為令祂感到喜悅的馨香之氣，前提是百姓以恰當的悔改之心與真實的信心來獻祭物。我們知道後來在以色列發生的事，就是整個國家都墮落到形式主義和儀式主義之中；百姓只顧進行外在的動作，內在卻缺乏信心，沒有任何真實的渴望想在上帝面前悔改或以讚美為祭獻給祂。於是上帝的審判就來到了；上帝透過先知宣告說：「耶和華如此說：『我厭惡你們的節期，也不喜悅你們的嚴肅會。你們雖然向我獻燔祭和素祭，我卻不悅納。』」你看，這些都是跟獻祭的香氣有關的畫面和象徵。各位翻開聖經，就會看到這個概念有多麼頻繁地出現在新約聖經裡；新約的經文常說聖徒的供物被上帝認為是馨香且令祂喜悅的氣味。這一切內容都透過這個精心設計的獻祭結構而象徵性地表達了出來。

最後，是灑血的動作。具體的形式，就是我前幾天說過的，在贖罪日的時候大祭司會把血彈在施恩座上。之所以這樣將血灑在祭壇或施恩座上，是為了象徵另一個與獻祭相關的概念，那就是「遮蓋」。這是一個宏大的主題，貫穿了整個舊約。

各位回想一下，在伊甸園裡，亞當和夏娃墮落的時候，他們對罪惡和過犯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意識到自己的赤裸。亞當和夏娃當初被上帝創造的時候就是赤裸的。聖經說上帝將他們造為男性和女性，而且當時夫妻二人赤身露體，並不羞恥。但是當他們一違背上帝的律法、一觸犯上帝的誡命時，立刻就對自己的赤裸感到難以招架的困窘和羞恥。如果你繼續在舊約聖經裡探尋這個主題，就會發現各種與此相關的豐盛收穫。我也經常強調說舊約裡第一個救贖行動，就是上帝從天上俯身下來，為我們第一對先祖遮蓋那丟臉、羞恥的罪，為他們製作皮衣。

我們也想到了挪亞的故事。有次他赤著身子的時候，他的一個兒子嘲笑他，而他另外兩個兒子則是拿著衣服去遮蓋父親的赤裸，並因此得到了上帝的賜福。

所以在整本聖經裡，獻祭的象徵意義，血的象徵意義，是作為一種遮蓋，遮蓋我們的罪和我們的邪惡免受上帝聖潔的目光。因此基督被稱為我們的義袍。基督在為祂百姓遮蓋罪惡的終極行動中，流出了寶血。

授權

Ligonier Minist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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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配音：RTV Tai